《說家》 - 農村小說 - 小說

前言

《說家》這是一部農村題材的紀實文學作品，作品主要記敘了主人公潤心小時候在清貧的家庭中過得無憂無慮，自由自在，快樂無比。家中有樂于助人的奶奶、為人民服務的父親、舍己救人的母親，他(她）們這些崇高的品質使她非常敬佩，在這個家庭生活的她感到無比溫暖和自豪。大嫂的進門使這個美好的家庭發生了巨大的變故，成年后的自己婚姻失敗，但父母、奶奶的品質始終鼓舞了她，她用頑強的毅力支撐起了一個家，贏得成功的故事。小說中的多角色人物在演繹著自己的人生，反映了農村家庭生活震撼人心的一角。親情、愛情、責任、擔當等，情節離奇曲折，采用多線敘事的手法，將幾條主線交織在一起。

說家

第一章

潤心回家時看見奶奶的床鋪搬到一樓客廳旁的一間，那間房間平時是父母住的�，F在在靠近窗戶旁臨時搭一張床，床上躺著生病的奶奶，后面的一張床仍然是父母的床。從母親的話中得知，奶奶的病情一天比一天加重，為了周全照顧奶奶，就讓奶奶和自己同住一間房間。

今天是農歷七月半，俗稱“鬼節”，往年像這種節日是奶奶一手操辦的，父親常常出去謀生，田間農活落在母親一人身上。今日不同，母親早早起床，出去買豬肉、面條、豆腐等�；貋頃r她把豬肉洗干凈，放在燒開的水里煮的半熟再撈起來，接著把生面放在沸水鍋里燙一下再撈起來。她還用一個爐子生火，這個爐子是用磚瓦砌成的，她把一個用鐵做的小鼎放在生火的爐子上，小鼎熱了再倒上花生油。偶爾從里屋傳出奶奶“哎哦，哎哦”的叫聲和指點母親如何煮和炸這些準備祭拜祖先的祭品，母親溫和應答著：“我聽見了，知道了，您別操心哦”等。奶奶才放心。我把母親切好的薄片豆腐端到后菜園圍墻上去曬太陽，剛走到后門就聽見奶奶痛苦的叫喚“哎哦，哎哦，”我馬上停住腳步。奶奶痛苦的叫聲猶如一根根針刺痛在我的心上。我在烈日下曬豆腐時，有時奶奶沒發出聲音，以為這種站的姿勢病魔就不會折磨奶奶，曬完豆腐我仍然一直保留這種姿勢站著。直到耳邊再次傳來奶奶痛苦的叫喊聲，我才急忙跑進屋子里，站在奶奶的身旁像之前每個夜晚一樣幫奶奶揉搓著疼痛的部位，直到奶奶沒發出聲音我才移開小手。

鄰居阿本夫婦又煮著一大碗海蠣湯來探望奶奶了，我悄悄地走出房間來到飯廳來吃午飯了。

明天是星期一，我得離開家去學校住宿了。晚上，我跟奶奶說了上學的事，奶奶點點頭，渾濁的眼里噙著淚水，寫滿不安和難舍。這雙眼睛仿佛在告訴我，她離大去不遠了，想多看看我，又不想耽誤我學習。在這一周中，奶奶的病情急劇惡化，幾次徘徊在生死路口。母起說，奶奶幾次在恍惚中叫喚我和哥哥的名字。用痛苦顫抖的語調問我母親：“今天是不是周五了，孩子回家了嗎？”母親幾次說要提前叫我和哥哥回家，她又緊咬嘴唇，使勁地搖頭。終于到了周五下午，當我轉過一戶屋角，看見神色匆匆又驚慌的父親抱著奶奶，后面跟著大哥、母親，等人急急忙忙往村里大廳堂而去，父親懷中的奶奶在拐彎處看到我，笑了，她使勁張開嘴巴要說什么，但沒有說出口，就永遠閉上眼睛離我們而去了！

親愛的奶奶，您舍不得我，我又怎么舍得您呢？村里人也舍不得您��！您慈祥、善良、樂于助人、疼愛子孫，這些美好品質我都銘記在心，我怎能忘懷？

第二章

奶奶是一個心地善良、樂于助人的人。她非常同情村里比我們窮的窮人。

父親有手藝，會編竹筐、竹籃、竹簸箕、竹匾等，那時候，我們在村里不算很窮的家庭。鄉村里有幾戶相當貧困，奶奶經常把家里的食物分享給她們，特別是我家對面那一戶阿姨，孩子小，自己患病在床，奶奶經常飯煮好了端給她吃，那位阿姨感激不盡，牢記在心，她臨死前特地交代兒子將來長大后一定要替她報答我奶奶。她的兒子記住了，也做到了。平時有煮好吃的，她的兒子常常打一碗端到我家給我奶奶吃，奶奶有時把飯端到她家去吃，她的媳婦把好的菜往我奶奶碗里夾。奶奶卻把他們孝敬的好菜留著給我吃。奶奶生病時，她們夫婦經常煮扁食。海蠣湯、骨頭湯等，端到奶奶床前邊和奶奶聊天，邊看著奶奶吃，晚上經常來探望。奶奶的房里經常有鄉村里的人來探望，特別是她曾經幫助過的人�？梢娔棠虡酚谥说钠焚|早已植入人心，也給子孫做了很好的榜樣。

父親平時常常出去謀生，母親經常起早貪黑地在田間干活，家務是奶奶一人包攬下來，每天還要照顧我和哥哥的飲食起居，有一次，我生病了，奶奶冒著雨把藥端到教室門口，老師叫我出去時，我看見奶奶頭戴斗笠，身上穿一套黑色的麻布衣服，后背有些濕了。我看著她，心里很痛。她看見我走出來，撫摸著我的頭說：’啊咪，身體好些了沒？”我說：“奶奶，身體好多了。藥我回家時喝就行，您特地端到學校來，您看，您的衣服都濕了�！蹦棠陶f;‘衣服濕了沒事，我回家換一件就好。你趕快把藥喝了�！蔽尹c了點頭。我喝了藥，奶奶下樓去了。這時剛好下課，我站在樓上的走廊里，看見一個蹣跚的黑影漸漸消失在蒙蒙的雨中，我的眼眶濕了。

每天夜里，我都是和奶奶一起睡一頭，我常常跟奶奶說學校里的趣事，她聽了開心地笑了。奶奶也常常跟我講她小時候的事情，逗得我哈哈大笑。睡覺前，奶奶總是用那雙小小又溫暖的手撫摸著我的后背，直到我甜甜入睡。有時候我在睡夢中迷迷糊糊聽見奶奶低微呻吟聲，我警覺地伸出手熟練地撫摸她的疼痛部位，她沒有呻吟了，我才把手移開，又沉沉入睡了。這是心靈感應，我和奶奶的感情已經深植靈魂深處，不可分割。

奶奶駕馭家務游刃有余，每天除了做家務，還要放牛。母親很孝順奶奶，婆媳從來沒有拌嘴過一次，婆媳相處非常好。我在家里生活的無憂無慮，自由自在，十分快樂。每天放學回家，我就像一只自由自在的小鳥飛出去和鄰居的同學一起玩跳繩、踢毽子、玩小石子，直到奶奶喊我回家吃飯。我才開心地回去。有月亮的夜晚，村里的幾個孩子聚在一起，有時在場地上畫兩個圈圈，你追我跑，結局兩方論輸贏;有時玩捉迷藏，躲在稻草里，我躲你找，你躲我找，大家玩的滿頭大汗，別提有多開心！那時候，鄉村里沒有一個小孩近視。家里雖然點了煤油燈，光線很暗，但孩子們卻感到家里非常溫暖。無論今天我去玩什么，哭了也好，笑了也好，心中都不畏懼，一個溫暖的家都會為我敞開大門，家中永遠有奶奶和母親等著我回家吃飯，等著我回家睡覺。我深刻體會到家是溫暖的，是身心的避風港。

第三章

大嫂的到來，把我們這個家搞得烏煙瘴氣，雞犬不寧！大哥是母親抱養的，是二十九天抱回來養大的孩子。奶奶和母親一把屎一把尿帶大的，大哥小時候經常生病，特別是咳嗽，三天兩頭就發作，母親去田間干活，奶奶帶她的時間最多最辛苦。大哥到了該娶妻的年齡，父親要三姐換回大嫂，三姐有自己喜歡的人，不肯人換人，她哭了幾天幾夜，但還是難以違抗父命，用她換回大嫂。大嫂的娘家和我家就隔著一條公路，我家在公路上面，她的娘家在公路下面。大哥結婚沒多久，大嫂在其母的挑唆下，說要分家。她每次從娘家回來，進門時橫眉豎目，怒氣沖沖。經常沒事找事找我奶奶吵架，用最難聽的本地粗話謾罵奶奶。奶奶活了一大把年紀，有的是受到鄉里人們和兒媳、子女的尊重，哪里受到這等齷齪辱罵？我嚇得躲在奶奶身后，叫奶奶別理她，免得被她打。經不住她天天在這個家指桑罵槐，父母順她的意，分家了。我們這個家一分為二。房子的左邊是二哥的，右邊是大哥的，右邊在這個家地界占得多�？蛷d右邊的房門，大哥用磚頭壘得高高的，用水泥砌得嚴嚴實實的，連一只蚊子也飛不進去。我只能從左邊二哥的房子出入了。奶奶操勞一輩子，身體已經很衰弱了，又時不時遭到大嫂白眼、吐痰、挖苦，身心雙重受傷提前離開了這個家，離開這個美麗的世界。奶奶去世了，那年74歲。我們一家人和鄰居都悲痛萬分，開頭已提到。家中發生了這么大的變化，我知道家是把房子一分為二，家是生離死別的地方。我也領悟到：娶媳婦、孫媳婦要謹慎！善良、通情達理的女孩會給一個家庭帶來快樂、幸福和長壽；一個蠻不講理、素質差的媳婦、孫媳婦會給家庭帶來毀滅性的災難。

第四章

自從奶奶去世后，父親常常離家比較近的地方做生計，沒活干就回來去田間幫母親干農活，母親可以提前回家做飯，我的父親身材魁梧，身高175厘米左右，寬寬的額頭，兩道黑又濃的眉毛和一根略高的鼻子中間不高不低地嵌著一對大眼，這雙眼睛非常明亮，給他飽滿而闊氣的笑臉增添了幾分光彩。大姐常說父親的相貌像之前中央的男主播。他不但是一個美男子，而且聰明能干。據說年輕時有很多女孩追求哦！我家屋后有一片茂密的竹林，是父親很早栽植又精心照料的竹子。因為他有一手出色手藝，用竹子編制各種家庭用具，他編的竹籮筐、竹簸箕、竹籃子、竹匾等，精美又牢固，人稱“編竹顯”。

父親還從爺爺的手里學到一門為鄉村人民服務的手藝，即“土醫生”，他無論去哪里，口袋里都插著那盒針，這盒針外形像根鋼筆，外面的殼是綠色的，里面裝了十根長短和粗細不一的針，因為這個祖傳絕妙的手藝，鄉里鄉外的村民，有感冒，肚子痛、拉肚子、發燒的人，都帶到我家去，經常三更半夜有人敲門叫父親去看病。，那雙明亮的大眼睛發揮了很大的作用。記得冬天的一個夜晚，風呼呼地叫著，雨不停地下著。深夜，急促的敲門聲嚇醒了我，我起來看是怎么回事?母親已經把大門打開了，是十公里外鄉的一位中年男人，他說：“他的老婆半夜肚子劇烈地疼痛，叫我父親趕快過去醫治�！备赣H已經穿好衣服準備出門，我叫了一聲爸爸，然后說：“外面風大雨大，帶好傘，路上小心點�！备赣H說：“沒事，兩個人一起走路�！敝灰赣H在家，每天都有鄉里鄉外的人找父親扎針，普通的感冒的病人直接上我家扎針，男女老幼都是，家里常常有小孩被父親扎針的大聲哭叫，父親輕聲地安慰小孩說：“好了好了。不痛了�！比胍苟亲油�、發燒就來我家咚咚地敲門，父親從不推辭，并且是毫不猶豫地跟病人家屬去了。說也真是的，很多人被父親扎針后，病就好了。鄉里人稱他為：“土醫顯”。父親常常不分晝夜為人民服務，從來不收病人的一分錢，有的病人比較客氣，病好了，煮一碗面，碗里裝著幾塊瘦肉端到我家來感謝父親。父親推辭不掉，送他出門時笑著說;”你較用功.”鄉里鄉村的人對父親有兩個尊稱：分別是“編竹顯”和“土醫顯”，現在我想起過去的這些事，覺得父親很了不起！

父親繼承了爺爺、奶奶樂于助人的優秀品質。

我的母親不但善良，而且非常吃苦耐勞。她還是個英雄。夏天的一個中午，天氣十分炎熱，母親要去自留地澆菜，她遠遠聽見有人喊救命，馬上沿著聲音方向尋找，她忽然看見鄰居志煙和志雁倆姐妹溺水在喊救，她飛快地跑過去，立在池塘邊沿迅速地把鋤頭的把伸進池塘里，大聲喊著她倆的名字，一定拉著鋤頭靠岸，倆姐妹獲救了，母親從此不知何故卻落下了腿疾，一條腿走路有點吃力。母親瘦小的身軀救了兩條人命，她真是一位英雄。

母親的性格十分溫和，無論遇到多大困難的事，或者受了多大的委屈，她毫不抱怨，好不訴苦，像大海一樣的默默地接受一切，吞下一切，可是它連一點吼聲也沒有。

沒有了奶奶，母親的擔子更重了。每天她不但拖著一條殘腿去田間干農活，回家還要洗衣做飯，還要去煮大嫂那邊的飯。若有殺雞殺鴨，一煮熟就打一盆端到大嫂家去，有一次家里殺鴨，我看見母親又打一大盆鴨肉要端到大嫂家，我就絮叨：“媽媽，您打一大盆給她們，鍋里都沒多少鴨肉，我吃什么�！蹦赣H摸摸我的頭說“媽媽就給你打肉吃�！蔽铱匆娢业耐肜镉袔讐K肉，父親碗里也有幾塊肉，母親碗里只有鴨頭和鴨腳。

大嫂做月子時，母親更忙了。我們這邊的農活要做。隨著我的漸漸長大，我漸漸幫母親分擔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務，母親利用中午的時間幫大嫂洗衣服，幫嬰兒洗尿布。夜黑時，把大嫂的尿盆提到后面糞坑去倒，還要走一段路去深潭洗尿盆，我常常跟著她后面，拿著手電筒給她照明。

一天，我去姐姐家玩，黃昏時，母親去深潭幫大嫂洗尿盆時，看見水面浮著一大撮長頭發，她毫不猶豫下到深潭臺階上，冰冷的潭水淹沒到她的肩膀上，她終于抓到了那撮長頭發，原來是鄰居女孩美珍，在生死存亡的時刻，母親臨危不懼，不顧自己生命安危下到深潭石階上拼命去救人，鄰居女孩美珍獲救了，母親卻落下了嚴重的腿疾。

難以想象，母親一個瘦小女子兩次救了三條性命，一生救了三條人命。一位不識字的母親在生死一瞬間，居然毫不猶豫、奮不顧身，舍己救人，這種崇高的品質值得歌頌！習主席說“平凡鑄就偉大，英雄來自人民�！绷曋飨@句話正是母親高尚品的真實寫照。那個時代，母親就有一顆赤子之心，可見，我們的中國人民骨子里就有一顆為救同胞舍己救人的崇高品質，母親真是一位中華人民英雄！母親真了不起！

我十分敬佩我的母親，我十分愛我的父母和奶奶，她們善良、樂于助人、舍己救人的品質早已在我的心里生根發芽。作為他（她）們的后代子孫，我感到很自豪！

第五章

春去春又來，母親的兩鬢已斑白，臉上刻下了很深的年輪足跡。我也到了出嫁的年齡。想起和母親一起在田間辛苦勞作的情形，不禁汗涔涔，干農活實在太辛苦了，“我必須嫁到一戶沒有田地的家庭去，”我想。后來我真嫁一戶沒有農田的居民戶，婚姻我做主，父母順著我的意。他家的父母都是老師，三兄弟，沒有姐妹。老大自幼喜歡讀書，長大后考上了理想的大學，后來考上博士，定居外國。老三英俊瀟灑，勤勞能干，事業干得轟轟烈烈。唯有老二最不爭氣，做事不堅持，經�；ㄑ郧烧Z。我真是不幸，偏偏嫁給老二。當初好心人也跟我講了這些情況，并且千叮嚀萬囑咐別嫁給老二，第一次見到他，從內心里我就不喜歡，當年我鬼迷心竅喜歡他這個家的外殼罷了！認為就算他不行，他一家人不是很行嗎？這個錯誤幼稚的思想，我竟用一生來買單。我糊糊涂涂地訂婚了，訂婚后幾個月，很多對他的為人的批判言論排山倒海壓過來，我害怕了，況且討厭他的那道坎心中也過不去。我提出退婚。知識分子的家庭很會精打細算，他們說：“若要退婚，七千元聘金這幾個月要算高利貸�！边@句話把我給震懾住了，我顧前思后沒有退婚，糊里糊涂地結婚了。

我成了這個家的一分子，在這個家我總感到很不自在。那時候，我還在娘家附近的一所學校代課，幾乎都在娘家吃住。偶爾也回那個家，每當吃飯時，婆婆那雙小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碗里，我的心就開始顫抖，一粒一粒的米慢慢夾到嘴里。這個眼神好像告知我：’你現在吃的每一粒米都是我的，你吃完了要反思，你交了伙食費沒有，沒交不要吃！”那時候代課老師工資低，偶爾回去吃，我真的沒有考慮到要交伙食費�？傊�，我后來幾乎不敢去他家了，除非我男人回來叫我回去。新家讓我感到莫名的恐慌。

時間總在不知不覺中溜走了，那年我生了一個兒子，他們一家人甚是歡喜。我做月子時，我的男人沒去找工作，婆婆偶爾幫我做飯，一個月“月子”幾乎由我男人料理，他煮月子飯，洗尿布等。他在我做月子這段時光照顧，我很是感激，他一生中也只有這件事給我留下美好的記憶。小叔子會做生意，未結婚前人很好，對整個家都很好，特別是很疼愛我的兒子，我很感謝他。公婆最愛他，二老在莆田城里給他買了一套套房，后來幾乎在下面照顧他的飲食起居。孩子他爸從小不爭氣，被父母看不起。他不中用，后來才發現盡職盡責的我在他們眼中也成了不中用的人了。公婆的最小兒子都二十三歲了，今天家里多了一個小孩子，是他們的大胖孫子，心里很是滿足。他們喜歡這個孩子，疼愛這個孩子。我兒子三歲至五歲時公婆經常帶他去小叔子工廠去，周五時，我去工廠帶孩子。這個可愛的孩子也給他們老人家帶來了無盡的快樂。

兒子六歲時，我帶他回農村上一年級，我沒有去代課了，在家做一個盡職盡責的母親，做家務，接送兒子讀書，用心輔導孩子寫作業。他去梅山一個公司上班，那一年最好，每個月給家里寄700元伙食費。不知為什么，干一年就辭職了，后來就跑到晉江、福州去找工作，找個自己滿意的工作哪有那么容易，有時一個月，有時兩個月，有時甚至三個月都沒找到工作。找到工作后又不用心工作，不是被解雇，就是自己辭職”我多次勸他別跳槽，認真工作，他沒當一回事。自己想干嘛就干嘛。家里基本的生活費都沒有了。

父親由于過度勞累而生病，病倒去世了。享年76歲，我們一家人和鄉里鄉外的人都十分悲痛。從此“編竹顯”、’土醫顯”再也無法為鄉村人做好事了，村里人都十分緬懷他，思念他。父親都過世多年了，鄉村的老一輩談起他時熱淚盈眶，夸他是一個雷鋒。

家里生活費不能保障，父親又去世，那段真是痛苦難熬的光景。

第六章

我和兒子在母親和二哥的資助下，雖然生活清貧，但生活還是過得去。

那一年，我的第二個孩子出世，是女孩，家里的生活越來越艱難，我多次勸我男人不能經常跳槽，他仍然不聽。我和孩子期待他每月15號寄工資回來，15號之前，我還能聯系到他，15號那天他的手機開始關機了。幾乎每個月都是這樣。家中基本的生活費都沒有，確切地說，一個月300元他都無法月月提給給我們。他總是認為我自己有辦法籌到錢的，她知道我母親愛我，哥哥愛我，沒錢他們會幫我的，我現在是三個人生活，我哪好意思經常向他們拿錢，哥哥賺錢也不容易。我對他很失望，我想：“出去掙錢，家里基本的生活開支都無法提供，他到底出去干啥？難道是、、、、、、、”有一次，我的女兒生病了，我的口袋里空空，我叫兒子給奶奶打電話，希望他們能借一千元人民幣幫忙一下�！逼牌耪f：“我們討論一下，婆婆不但和富豪老三討論，還打電話去外國和老大討論借錢的事�！蔽业攘藘商煲矝]有她的電話。我忍不住打電話去問婆婆，婆婆生氣地說;”你家煙囪經常不冒煙�！娫捘沁吰牌爬浔酉逻@句話，然后就撂下電話。嘟嘟嘟的電話聲仿佛還在耳邊回響。周末婆婆回到村里準備去鄰居購買豬肉拿下去給三媳婦，她到家時，我看見她心里很不是滋味，我說;’娘，叔叔黑狗（“黑狗”是雅號）說村里人說你們每個月有幫助我們五百元人民幣，她馬上回答：“那你叫黑狗拿�！边@就是我當初認為行的家庭！這個家就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這就是知識分子家庭，對自己的后代子孫都這么刻薄，他們還能為社會做貢獻嗎？

我的母親知道我的處境后，來我家和我一起生活，母親到我家給我買煤球，二哥每個月寄300元人民幣，說是給母親做生活費，這300元錢可以說我們一家人的生活費，我不用擔心煙囪不冒煙了！我接送孩子時。母親把家里的衛生打掃得干干凈凈，門前場地上的落葉打掃得一塵不染。母親還在屋后的一塊荒蕪的地方開辟出一個菜園，園外種了一棵桂花樹，米黃色的桂花開滿枝頭。園內一畦一畦的菜生機勃勃，園中有韭菜、花菜、茄子、包菜、玉米，在她的照料下菜園勃勃生機。您瞧，一畦韭菜翠綠的葉子大又嫩，一個個包菜卷的圓圓的，結結實實的。一根根紫色誘人的茄子垂下來，一個個飽滿的玉米壓彎了枝桿，孩子嚷著要煮玉米。彩蝶常常在園中飛舞，菜園美極了！

黃昏時，我給孩子洗澡時，母親把菜地前的一小塊地打掃得干干凈凈。我把長長的竹椅搬到空地上，把晚飯端到石桌上。母親幫忙拿碗筷。我們四個人開心地在吃飯。吃飯后，我把碗筷收拾好了。孩子在空地上玩玩具，我和母親在竹椅上聊天，今夜晚風習習，皓月當空，星星璀璨。母親坐在竹椅上，我習慣的躺下來，把腳伸出來放在母親的腿上，說：“媽媽，左邊腳底癢，右邊腳底也癢�！蹦赣H也習慣性的伸出她那雙粗糙而又溫暖的大手為我這只腳撓癢癢，那只腳撓癢癢。菜地里的蟋蟀唧唧吱、唧唧吱地快樂地叫著，晚風夾著桂花的香味一陣一陣地送到我的鼻端。我仰望著一望無際的碧天說：“母親，您看，今夜的天空多美啊，星星閃爍，一輪圓月像一個白玉盤一樣嵌在天幕中�！蹦赣H啊，您多像那一輪明月，明月把柔和的光灑在地上，給夜行的人照亮道路。您把柔和的愛的光芒給我，照亮我心中的路。我要努力做月亮旁那顆明亮的星星在您的旁邊發光�！蹦赣H不識字，她不完全明白我的意思，只見她很開心地抬頭癡迷地仰望著碧天。說：“好夜色，夜色真美！”我在這母愛的懷抱，在美麗的宇宙中美美入睡了。不知什么時候，母親把倆孩子安頓睡覺了，母親不忍心驚醒我的美夢，她陪在我身邊，拿一張床單蓋在我身上。在我入睡時，也許母親在想，難得女兒這么開心，讓她多睡會兒吧！直到深夜我自己醒過來，母親才和我一起進屋睡覺。

母親啊，您不但是我心中的月光，還是我心中的整個天空，真不知道，沒有您的日子，我的心將如何安放？

第七章

小叔子的妻子生子，他把整個心思投在自己的小家庭里。公公因食道癌癥去世了。婆婆歷來勢利眼，一心一意在帶小叔子的孩子。

我兒子上初中了，年紀比同學小，小女兒也沒人帶。這座中學在縣城里，我放心不下就去城里租房照顧。雖然我租了房子，又為一家人的生活費犯愁。無奈之下，我請母親上來和我一起生活，我打算去一個學校暫時任教掙家庭基本的生活費。早晚的飯我都會在家里做，午餐叫母親幫忙煮頓粥，她答應了，我哥哥也知道這件事。中午家里只有我兒子和母親二人，我的女兒上幼兒園，午托在學校�？傻诙旖拥搅宋叶绲碾娫�，他要接母親去城里，去他家住。居然他這么說了，我哪敢再說什么？母親又哪敢說“不”？她畢竟是靠二哥贍養!本來計劃好的事情打亂了，該怎么辦呢？孩子他爹有去上班，又是幾個月都沒有給家里寄生活費，這種人花言巧語完全靠不住，我必須找份工作掙錢維持家里基本的生活費，誰幫我煮午飯，上幼兒園的小女兒放學誰去接呢？這該怎么辦呢?忽然我想到了后棟那位五十歲的老處女，名叫風英，父母都去世了，住在一間五平方米的破爛的小房間，前幾天下大雨，房子倒塌，現在無法居住了。雖然風英有時候患得患失，我沒有更好地辦法了，現在只有請她幫忙了，我找到了她，告訴我的想法，說我工資領了咱們分著，她答應了我的請求。風英每天煮了午餐后就在我床上午休了。倆孩子就像散飛的野孩子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兒子午飯后被同班同學“貞平”慫恿去打游戲了，十三歲的孩子從此心里上了網隱，一發而不可收拾。迷上了游戲的他，中考考試前仍然去打。一次放學回家，我沒看見小女兒，滿大街去找她，最后私立中學的沙灘上看見了鼻子流血的她，我愛憐地抱起她，無比心痛，幫她輕輕地擦了擦鼻血，小聲地問：“你的鼻子怎么流血了？”女兒說：“我爬到鐵桿上不小心掉下來就流血了.”我溫和地對她說;”以后玩的時候要小心，以后放學后要回家等媽媽，媽媽回家時再帶你出去玩�！彼箘诺攸c點頭說：“媽媽，我記住了�！蔽野杨^朝向一旁，眼淚嘩嘩往下流。這兩個月中，就這樣我在風里來雨里去，家校兩頭奔跑的時光中過了。兒子迷上游戲，擔心小女兒跑丟，我辭職在家照看孩子。

母親在二哥家呆了兩個月就回家了。母親回來時由于沒吃暈車藥，一路吐，吐到暈蹶。從此母親身體直線下滑，嚴重衰弱。體內五臟六腑供不應求，特別是那條本衰弱的關節炎的殘腿沒有體能去支撐，每晚痛的嗷嗷慘叫。頑強的母親躺在病榻上了。從姐姐的嘴里得知母親的狀況，我馬上回娘家看望，母親臉色蒼白，生活不能自理，我把母親接上來照顧。每晚我一聽到母親大腿疼痛發出慘叫，就過去幫她揉搓，還是不能減輕她的痛苦。我告訴二哥母親的腳痛的厲害，得去醫院醫治，二哥說他也有考慮這件事。第二天剛好是周六，我帶著兩個孩子和母親一起去“九五醫院了”，哥哥也早早就在醫院大門口等候。醫生建議母親要換大腿的骨輪，79歲高齡的母親行嗎？我說。醫生說他做了無數臺像她這樣換骨輪的老人，經過母親允許，一家人也同意醫生的建議。這筆醫藥費只有二哥一人承擔。手術進行很順利。母親在手術室做手術時，三位姐姐、嘰嘰喳喳說在醫院伺候母親的問題。大姐在大城市生活許多年了，這次母親做大手術，我們叫她回家。她說：“我膽子小，晚上我得去城區侄女家去住，”二姐說：“我是小時候被父母送養的孩子�！比阏f：“家里很忙，照顧父母的事是兒媳的責任�！倍缯f：“我沒有去賺錢，這筆醫藥費怎么交？”我生氣地說：“母親還沒做完手術出來，你們有心說這種話�！比唤憬阏f：“對，不說了�！蔽艺f;‘希望母親順利手續，平安出來�！蠹乙哺艺f這句話。母親順利做完手術，我們開心地笑了。我開心地跑過去把手推車推到母親房間，幫忙把母親抬到床上，我看著清醒的母親，趴下來在她的額頭上親了親。我堅定地跟三位姐姐和哥哥說：“這兩天剛好是周天，我照顧母親，兩個孩子誰幫我帶？”大姐說她把倆孩子一起帶到侄女家去，我說好。后面幾天由我和大哥輪流照看著。母親養育兒女成人，“今天母親做大手術已是迫不得已，痛苦不堪。我們做兒女應盡到義務，這是義不容辭的責任。你們還好意思推三推四�！蔽以谛睦飸崙嵉爻庳�。由于醫院住院費用太貴了，母親住院兩周就申請出院了。

母親回家時，二哥雇了一個保姆照顧她的飲食起居，做完手術的母親，大腿痛的位置仍然通，并且不斷地變換位置疼通。那么堅強的母親若叫痛一定很痛。我經常打電話咨詢醫生，有時醫生叫我去醫院再拿其它的藥，有時叫我帶母親去醫院檢查，回家后，母親的腿仍然不見好轉，醫生也是一頭霧水。

一天母親又疼痛難忍，我和大哥帶她去縣醫院檢查，檢查的結果讓我們一家人瞬間崩潰。母親的腿由于長期關節疼痛，身體虛弱，造成骨髓病癥已經轉移擴散無藥可治了。這個發現真是晴天霹靂，我只知道母親一條腿普通的關節炎，平時她不是照樣去田間干活，照樣挑水，照樣幫大嫂倒尿盆，還下到深潭里救溺水女孩，在那期間我偶爾看見她從田間回家，用手搓搓大腿，偶爾也聽到她揉搓時低聲的呻吟。怎么會這么嚴重？母親啊，您一一忍受了，我真無法想象您平時勞作時所受的痛苦。直到痛到不能自拔，痛到不能醫治，你才發出聲音，那太晚了，母親！

母親在縣醫院檢查后，二哥在縣城附近的鄉下找了一間只有一層的土坯房，房間內不熱，離我住的租房也不遠。這種病雇傭保姆都沒得雇。二哥說：“我得掙錢給母親做生活費，藥錢。大哥沒出錢也應該出力，”二哥說的有道理，母親的一切藥費都是他一人承擔！我沒錢幫忙感到慚愧。二哥還說我孩子去上學后就要到母親這邊幫忙，我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大哥在那里照顧幾天就回去了，嘮嘮叨叨說他一個月至少也能賺兩千元，在這里一分都沒收入。大嫂沒有念及母親以前為她做飯，做月子時幫她洗衣服、倒尿盆的事，”她一天也沒有照顧母親。三位姐姐都說：“照顧母親是兒媳的事�！倍�、三姐去醫院探望過一次。大姐直到母親去世后才回來。照顧母親的重擔完全落在我一人的身上了。那段時光，我寫了一首詩“胡同”

胡同

胡同長長的，暗暗的，靜靜的。

胡同這一端是生病的母親，那一端是年幼的兒女。

每天我都徘徊在這兩端，

不管是風雨交加，還是電閃雷鳴，

這端安頓好，就去安頓另一端。

每夜黑影頻繁在這胡同里來來去去，

冷風蕭蕭，冷雨飄飄，

落葉與我作伴，

水蛙為我壯膽。

夾在母親和兒女之間的我，

那段時光變成了超人。

兩端都是我摯愛的人，

我無怨無悔徜徉在這兩端。

這首詩寄托那段時光的感慨！

母親腿上的骨髓病毒漸漸轉移到上半身，她發現自己肚子上的腫塊越來越大，并且很硬，知道自己的病治不了，她提出要回家，說這陌生的地方很難受，在家里可以見到親戚朋友，鄰居也會和她說說話。二哥也有這個意思，母親回去了。她住在家里后面的一間房間，以前是我住的房間，飯間就在外間，她每天用餐后，幾乎都坐在那張可以靠背的竹椅上。孩子上學時間，我每天四次往家跑，盡自己所能照顧母親，周末時把孩子都帶回家。

第八章

大嫂，名字叫永玉，平時跟著鄰居男人—榮勇做工，榮勇是師傅，她是工仔，榮勇是四個孩子的父親，老婆是外地的。永玉也是兩個兒子的母親。也許永玉跟榮勇做工的時間長了，日久生情，他們暗度陳倉很久了，近來更加目中無人。榮勇每天在后菜園的小門出出入入，驚慌了園中的鳥雀，生病的母親看在眼里，痛在心里。歷來善良的母親沒說什么，也不敢說什么。眼睜睜地看著野男人像幽靈一樣從后門出出入入。大哥做工一回家，永玉就沒事找事跟他吵架，聲音越吼越大，然后就對大哥大打出手。大哥遷就她，就只有自己臉上掛彩。有一天，大姐夫回家看望他的哥哥，也順便來看望岳母，即我的母親。永玉叫榮勇趁大姐夫在家把事情解決一下。那天，榮勇、永玉、姐夫、大哥和鄰居華幾個人坐在一起，當面談起這件事，大哥知道老婆淫蕩不堪又殘忍，氣憤地說“淫婦不要也罷了�！睒s勇緊接著說：“你不要我只好收留�！边@方這么表態后，他們更加肆無忌憚在一起了，根本不顧另一方，即榮勇的老婆--英子的感受。

永玉常常跑去榮勇家留宿，霸占了英子的床位。一天，天氣寒冷，天空下著雨。英子回到家里，聽見從房間里傳出床鋪發出咯吱咯吱的顫抖聲，老公和永玉的事早有耳聞，今天居然明目張膽地睡在我的床上，她傷心又氣憤的自言自語。她握起拳頭，舉起雙手要敲門，瞬時咬緊牙關，舉起半空的手放下來，她默默地走開了。隔一天，她買菜回家時，有聽見他（她）們倆在房間里打情罵俏，接著床鋪又是咯吱咯吱地響著，今天兒子逃學心情已經夠糟糕了，想起這么不負責任，不要臉的丈夫，她氣急敗壞破門而入。他們床上交配正濃，哪容得下她破壞？榮勇和永玉抬頭看見英子進來，倆人一躍而起，像兩只發狂的猛獸撲倒在英子的身上，將英子按在地上，永玉揪住英子的頭發，榮勇拳打腳踢，可憐的英子披頭散發，身上青一塊紫一塊，嘴邊還流著血，踉踉蹌蹌地走出房門。永玉還不肯罷休，將英子所有的衣服扔在后面場地上一排排的糞坑里，一件件紅紅綠綠的衣服猶如一個個溺水的女孩浮在糞池上，這時雷聲轟轟，大雨滂沱，永玉趕快躲在房間里。

從此，他們一見到英子出現在村里，一個操起扁擔，一個拳打腳踢，直到把英子趕到村外方肯罷休。村里有善良的人勸架，永玉就把苗頭對準他。，古語云：舉頭三尺有神明，榮勇、永玉一定會遭到報應的，只是時候未到。永玉非常清楚英子是外地人，當初是人販子帶到農村叫賣的成年女子，沒有辦理結婚證，永玉知道自己當年結婚也沒有辦理結婚證。那個時代結婚有幾人懂得去辦理結婚證呢？那個時代的人大都是樸實善良，非常信任婚姻。所以他們倆打好如意算盤，一邊毆打英子，趕她出鄉村，一邊辦理結婚證。英子被毆打時報警，警察也幾次上門調解并警告榮勇和永玉，若下次再打人必須請他們去派出所教育!等警察走后，他（她）們還理直氣壯地說“我們都沒有結婚證，我喜歡她，她喜歡我。有錯嗎？”一張結婚證是婚姻的盾牌，兩人都會受到法律保護。在必要的時候會發揮很大的作用。這兩對夫婦的事例也給后人一個警示！這對夫婦嚴重違背了人倫道德，

這是大事，得用時間慢慢去調劑，和平解決，不可以動粗。榮勇啊，難道你忘記當年結婚時，你還是喝粥配鹽巴，常常家里揭不開鍋，是英子和你同甘共苦撐起這個家，她為你生育養育二男二女，如今家里經濟好了，你就翻臉不認人，不要她了，還毆打她，趕她出村，你的心是肉長的嗎？你不怕遭報應嗎？你何以人夫，何以人父？永玉啊，你是我的父母用姐姐換回給哥哥做老婆，你也是兩個孩子的母親，

何以如此殘忍？你們這樣為人父母在孩子心中會是怎么東西？

第九章

母親在生病期間看到、聽到這樣殘酷又不堪的事，身心受到雙重折磨，病情急劇惡化，母親帶著難以言說的憂愁過世了。她臨死前，一句話也沒說，只癡癡地看著我。村里的廳堂上有一張臨時用椅子和一塊木板搭成的小床，床上躺著我的母親，她緊閉雙眼，嘴邊淌著血，那雙強有力救過三個溺水女孩的大手緊緊地彎曲著，兩條腿直直地伸著。母親這一生很辛苦，終于可以安息了。想到以后沒有母親的日子，，我極度悲愴，再也控制不住情緒，跪在母親床前嚎啕大哭。

今天的天空真是讓人捉摸不透，剛才還在下雨，母親出喪時即刻雨停，一切安喪完畢，天空又下雨，難道蒼天也在哭泣.

奶奶走了，父親走了，母親也走了。愛我的人，我愛的人，現在陰陽兩相隔。娘家還是那娘家，家里的桌子、椅子、床鋪，一切都是冷清的、孤獨的、好像都在低聲地哭泣著，這扇大門永遠把我關在外面。

喪事辦理完畢，天空下著小雨，我帶著孩子傷心地離開這個生我養我的地方，回到出租房�；厝ズ�，我的精神狀態很差，想到再也沒有母親，再也沒有人關愛自己，心情就非常低落，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滾下來。夜深人靜的時候，我躲在被窩里低聲地哭泣”這樣悲哀的情緒持續了一周。

新的一周來了，早上我立在窗前，看見東方天際露出魚肚白，一輪紅日從地平線上冉冉升起，太陽越升越高，灑下萬丈光芒，天邊的云朵變成紅色，房屋、樹木都變成金色的了，我也變成金色。清晨的陽光照射著我，也照亮了我的心。頓時，我心頭一亮，提醒自己必須調整心態，必須從悲痛中勇敢地站起來，必須繼承父母堅強的品質，必須邊帶孩子，邊賺錢，缺一不可，“我想到了在出租房辦午晚托賺錢，這件事要經過房東的允許，還要大一點的住處，沒錢先找二哥借點，賺到錢了再還給他�！蔽以谛睦镉媱澲�。第二天，我出去尋找適合我需求的房子，我來到公路旁的一座大廈下。這座樓共有八層，沒有電梯。一樓門面上貼著八樓招租的廣告，我爬上八樓時氣喘吁吁，看到這一樓分三大間，中間一大間用木板隔開，里面有客廳、也有兩間房間�！斑@樣就有我們的住的房間和學生住的房間，”我想。我選中了中間這一間。

這里離中學近，離小學也近，暑假時，我就把所有的東西搬到這棟八層樓上去住，八層是最后一層，又是大熱天，我安裝了空調。

九月份學生去學校報名時，我在兩所小學附近張貼了午晚托的廣告。第二天就有家長打電話說孩子要寄托在我這里。開學第二天，展、霞、輝、鵬四個學生來了。我甚是歡喜，特別是輝的家長非常大氣，一次就把一學期的寄托費全交了，我第一次接到這幾千元錢，心中有說不出的激動。我發誓要用心照顧和輔導這四位學生。雖然住在八樓，我每天都去校門口接送這四個學生和自己的女兒，買菜、做飯，吃飯后輔導作業，忙得不亦樂乎。八層樓梯我一天至少來回八次，雖是辛苦，可心里十分開心，這四個孩子讓我看到了生活的希望。房東看在眼里，心里嫉妒了，第三年房租要漲到原來的三分之二。我的內心很不是滋味，“這么高的樓層沒有電梯，我們每天來回幾趟爬得特別辛苦，暑假天氣特別熱，住在家里身上像無數只螞蟻在爬，又像無數根扎在身上。學生和我一家人都忍受這種苦，你居然因嫉妒要漲價，我兒子今年考完大學，我就換一所住處�！蔽野蛋翟谙�。

第十章

兒子考上大學了，去讀大學了。這回，我口袋里有一點積蓄，我想租在學校近一點，樓層低一點，房子好一點。暑假時，我又出去找房子，一天，我在一所小學后門看到一套出租房，出租第四層套房，共有三個房間，離學校近學生可以自己回家，不用我接送，這樣給我減輕了很多麻煩。話說我們當年師范畢業后沒有分配，這三年有關部門讓我們參加全省教師招聘考試，我要把握住這次機會好好讀書。

每天我早早起床做飯給孩子吃，我便上街買菜，買完菜后，便捧起書本用心地讀兩個小時。十點準時做午飯，中午孩子用餐后，我要輔導孩子寫作業。下午，孩子去學校時，我再讀書。每天時間對我來說格外寶貴。這樣過了一段時間。突然有一天，房東說要把這一層樓賣掉，我真是意想不到。在我讀書時，時不時帶人進來看房子，甚至晚上也是，吵得我不得安寧！

我又面臨著要搬家，現在女兒和學生輝都要上初中，不是附近這所中學，“如果去女兒那個學校租房，這邊手上的學生就的放掉，生活又會降入困境，房東又堅決要賣房子，搬家是必須要搬。唉！”夜晚，我翻來覆去睡不著覺，最后決定去女兒學校租房照顧她。第二天，我和在我這里托教的家長聯系，說明我這邊面臨的情況。家長說：“她家的孩子跟我四年了，我教學認真，照顧細心，希望帶她的孩子到小學畢業，希望我再想想辦法�！弊罱K我還是把跟我多年的學生依依不舍轉到我的一位朋友去，希望她像我一樣愛他（她）們。暑假時，我再度搬家。我搬的家不是普通出去租房的家，而是所有不成家具的家具，確切地說整個破舊的家檔。這次搬到女兒中學附近的一戶人家，第三層出租，這里的套房寬敞明亮，女兒看見后很是滿意。但租金較貴，每月1000元，我心中暗暗犯愁，兒子上大學要交學費，每個月的房租這么高，一年時間就把我的積蓄花光了，所謂“坐吃山空�！�

但在這一年中，有得也有失。我除了做家務后，就全心地投入學習，準備參加全省教師考試，在我的努力下，這一年我考上了。算是了卻一樁美好的心愿，我們一家人，還有哥哥都格外歡喜。以后我不再擔心一日三餐了。

又是一個開學季，我要去上班了，女兒就得去學校寄宿了。婆家的房子幾十代遺留的老房子，現在破爛不堪，所以女兒去寄宿我還得再租房子。我和女兒做了思想工作，再度搬房子，租在中學對面的一所陳舊的房子，前后間，每月租金600元。女兒去寄宿了，

女兒上高中時，我又搬家了，在高中附近租房子。孩子上中學時，我共搬了六次家，每一次搬家都精疲力盡。逢年過節也在出租屋度過。

我常常想起了小時候的家，那個大大的門，四四方方的家，家中有我的親愛父母、奶奶、哥哥。我多想有一個像那樣的家，有個方形的也可以讓我們母子三人住的家，可以放這些破舊家檔的房子。過年可以回去做歲的家。

我常常自嘲自己是只蝸牛，小小的背上馱著一整個家，這個家是孩子和一些破破爛爛的家具，背上有兩個孩子，孩子要吃飯，生病了要有錢看病，要有錢讀書，在教育環節中還不能出差錯。這個背上的家太重了，它是整個破舊的家檔，一家人的生活，對孩子艱巨的教育任務（孩子的前程）。這個家只有我一個人艱難背著，不論前方多么艱難險阻，也要咬緊牙根堅定地爬過去，這個家壓得我喘不過氣。

林老師看見我對我說:”女子本弱，為母則剛�！�

著名的作家米爾說：“母愛是世間最偉大的力量�！笔堑�，我是世間千千萬萬個苦難母親中的一個。用柔弱的身軀堅強地托起一個家。

在我背著這個家負重爬行時候，我的男人也在外面租房子，他租房子是在養女人，他們兩人暫時也組成了一個家。既然他不要我和孩子們，他有心這么做，那他就去吧！

那一年的春天，萬物復蘇，百花爭艷，鶯歌燕舞時我爬到頭了。見到了光明的使者，現在我和孩子們也有了我渴望的方形的四角的可以讓我們三人住的房子了。有了屬于我們真正的家。

作者：舒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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